把夢關上。

第二十五回

　　「除了這些……你沒有其他話跟我說了嗎？」

　　對於黃泉幾乎就是在逃避的行為，藏馬沒來由地感到很不悅。

　　「……藏馬，我很正視自己，知道自己要得起什麼，要不起什麼，我只是……要不起你而已。」頓了頓，黃泉吸了口氣又繼續道：

　　「因為你除了家人跟朋友之外什麼都不想要，你並不真的擔心沒有辦法妖化的事，只是認為現在有辦法解決也好罷了。而我也是，自認能幫你做到這件事就好了，剩下的並不是我不想強求，而是強求不來……你猜得到我一定會幫你，我也知道你在試探我能為你到什麼程度……」

　　黃泉又怎麼會不知道藏馬在想什麼，但說開了又怎麼樣？

　　「黃泉…我……」

　　「少說些同情的話。人類的生活讓你變得極其容易動搖，就是心思縝密的你也漸漸地有所鬆懈……我…是琢磨了幾個月仔細推敲過才來找你的，讓你試探、讓你利用都算得上是我心甘情願，可如果你沒那個意，就盡量不要在這個點上挑撥我。」，

　　「…………」

　　看著黃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藏馬並不否認方才那些推論，沒有錯，要不是黃泉主動來找他，他根本提不起動力思考妖化的問題，畢竟他被人類的生活困得死緊，雖然甘之如飴，卻也知道隨著年紀增長，他也將一步一步邁向死亡。

　　黃泉的心思他從第二次造訪時就已經猜到了，在魔界的那幾天只是更加確定罷了。面對黃泉，藏馬也說過了，頂多就是不討厭而已，就連說是朋友都太牽強的交情……

　　「真傻啊……」

　　就像方才藏馬睡前想的那樣，不論是妖狐藏馬還是黃泉，哪一個在盜賊時期不是什麼都玩，藏馬因為有黑夜，荒唐的歲月並不多，但也不是什麼純情男子。黃泉就更不用說了，那個時候換得速度之快是全團都知道的事，比較起過去，現在的兩人不知為何反而變得保守許多，而藏馬其實也十分清楚，他確實將自己的心鎖得很死……

　　
　　……要不要跟這個人試試看呢？

　　
　　靜靜地坐在走廊上，藏馬吹著夜風，又開始漫不經心地思考起這個問題，如果跟黃泉在一起的話，應該是自己躺在下面吧……

　　嗯……如果是南野秀一就算了，但如果是妖狐藏馬…………

　　皺皺眉，藏馬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不該想的事了，畢竟自己是妖狐藏馬的時候都在上面啊，當然就強弱來看，現在的黃泉已經超越妖狐藏馬了，在上面也是應該的，那……如果黃泉在下面的話呢？

　　「哈！好噁心……」

　　忍不住笑出聲，藏馬搖搖頭強迫自己驅離腦袋裡那幾乎要用恐怖來形容的幻想，老實說，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黃泉這樣的人出現了……藏馬承認他確實有些心動，但就如同黃泉所說的，現在的自己真的很容易動搖，決定好的事日後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後悔…嗎……？」

　　藏馬在走廊上躺了下來，抬頭望著由全黑轉為深藍、淡藍的天空，隨著時間過去天色也漸漸明亮了起來。

　　算了，這種事怎麼想都是沒有解答的。

　　不語地站起身，藏馬朝黃泉離開的方向走去，轉角的第二間紙門此時正大開著，藏馬走近門邊輕易地就看見黃泉坐在房間的角落，看似在休息，但也不確定是否真的在休息。

　　「……什麼事？」當藏馬大步地朝黃泉走去，黃泉連頭都沒有抬就先開口問道。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在黃泉的面前蹲了下來，藏馬直勾勾地盯著黃泉的臉。

　　「…………不記得了。」

　　如果藏馬也能輕易地聽見他人的心跳聲，那麼他一定會發現黃泉的心跳在此刻多跳了幾拍。

　　「那麼，你在意嗎？現在是人類的樣子。」

　　「為什麼要在意……？」

　　看來藏馬誤會他是因為喜歡妖狐藏馬的樣子才急著來找他，雖然說他確實也比較喜愛藏馬妖狐時的模樣，但對一個終生失明的人而言，外表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就算是人類？」

　　「就算是人類，你就是你。」

　　人類時的你比較容易親近，也變得比較愛笑……但還是魔族時……卻是無人能可取代的存在。默默地，黃泉在心裡加註，卻沒有說出口。

　　「……是嘛。」

　　無聲地站起身，藏馬低下眼看著眼前表情平淡的黃泉。這個人，可以不以為意地說出「你就是你」這種甜死人的鬼話，卻連正式的表白都沒說過一句，到底是不善於表達還是太高竿？

　　「你動搖了，對嗎？」

　　抬起頭，黃泉面對著藏馬，雖然不是很容易，但人類終究還是比魔族來的好猜一些，就連身上的氣都很容易被影響，雖然藏馬看似跟平常沒有兩樣，但不安的氣息隱隱地還是散發出來了。

　　「我…不否認。」

　　「……能讓你動搖，我就已經很開心了。藏馬，我有大把的時間能讓你考慮，不必這麼急著給我答覆……」

　　緩緩地站起身，黃泉拉住藏馬的手往房門外走，太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高高掛著，即便在黑暗之中，黃泉仍能感受到那份溫暖。

　　「走吧，我們該出發了。」

　　回過頭，黃泉輕聲地對藏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