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醒來的時候,真田充以為自己會被送回到姊夫面前,然後狠狠地被痛罵一頓,甚至被打斷一條腿什麼的。

  但很顯然,事情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發展。

  望著四周一間不到六坪大的房間,除了一張簡陋的單人床之外什麼都沒有。

  若不是身上的傷已經被妥善包紮好,枕邊也放了張紙條提醒他醒來時撥打哪組電話號碼,真田充起初還以為最後帶走他的其實是那群小嘍嘍,而自己正準備被抓去賣器官抵債。

  實在太恐怖了,這種純白無任何裝飾物品房間。

  早在半個小時前,真田充就已經照著指示打了電話,對方應了他一聲後,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該不會,只是想確定他有沒有死而已吧……

  「抱歉,讓您久等了。老大在等您,請跟我來。」

  就在真田充開始感到徬徨的時候,房間門終於由外向內被推開,一名剃著光頭一看就知道非善類的男人探頭進來對他使用敬語道。

  拖著仍疼痛不堪的身體,真田充還是勉強自己坐在那名救了他的男子面前,一如跪坐在姊夫面前一樣,挺著腰桿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對方開口。

  男人對他說,那些小嘍嘍在他工作的牛郎店附近盯他好幾天了,由於是外來的人,又沒有事先打過招呼,他們在盯人的同時,本地的幫派也盯上了他們。

  如果只是一般的砸場,收保護費的那些小混混搞不好還無法即時防備,但這種一看就知道不是來店裡找碴的情況,就算對方是來尋仇的,盯人也未免盯得太過小心了。

  為此,他們還事先告知過店長,詢問他的意見。

  起先店長聽見有人在前後門盯哨不免緊皺眉頭,沉默了一陣後,才對派去傳話的小弟說:

  「那孩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愛惹事的樣子,平常工作很認真,待人處事也很懂分寸,如果真的出了事……還請各位多照料。」

  聽到這裡,真田充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到店裡工作了,住的公寓恐怕也不能夠再待,然而對於店長的援手,他還是打從心裡感激著對方。

  自己不過是到職不到半年的小員工,為他動用到幫派的協助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你也不用肖想我們會幫你做什麼,像我們這種收保護費的,小事還可以,但牽扯到幫派的事,只有上面的才能夠做主。我建議你還是趁早離開吧,我派人帶你回去收拾收拾,也算是給店長一個交代。」

  男人點了隻菸,用一種從容,卻不允許辯駁的語氣淡淡地道。

  「……我知道了。」

  看著眼前的男人,真田充知道這已經是對方尊重的極限了,然而離開這裡,他又能去哪裡?

  

 

  「真田充的性子很倔,沒有人知道他最後究竟怎麼把自己賠進那間令人作嘔的工作室。不過可以肯定的事,從此之後,他變得很難找。」

  一個定點待不超過三個月,似乎是那個組織的習性。正因為總是居無定所,久而久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不要說那些小幫派找不到,就連他姊夫都不清楚他人究竟在哪。

  「拿人手短,這個情報兩邊我是一定都要發出去的,但發的順序……我可以調整一下。」

  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明天晚上十二點,Zero One會先安排一批人跟阿誠接頭,人數大約會有八到十人,肯定會壓過對方的人數。

  原先阿誠擔心跟他一起的會是穿著各種花襯衫的流氓大叔,如果是這樣的話,阿誠根本就不可能管得住他們,事情可能因此被搞砸。

  然而聽見他疑慮的Zero One,卻給他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一群像SP的傢伙,穿西裝打領帶,看起來就像日本刑警那樣。忘記跟你說了,真田充他姊夫漂白的管道是經營保鑣公司,明晚派去的都是一些由黑轉白的SP,他們都知道要抓的是他們老闆的誰。」

  看著Zero One歪嘴邪笑的樣子,阿誠頓時感覺背脊一陣涼,對方派這種陣仗出來,還要他幹嘛?

  「由他們出馬太顯眼了。混道上的總是能夠很輕易的辨認出同類的味道,阿誠不是這道上的,所以阿誠不懂這些,他們同意合作,就是看中你很安全。」

  很安全?什麼意思叫做很安全?怎麼不乾脆直接說他長的就是很普通!混蛋。

  「不過阿誠在池袋很有名,我雖然對於你很安全這點不太認同,但是無所謂啦,反正付錢的是老大,我也不會白白讓阿誠這麼配合我的。」

  Zero One比出一個有錢拿的手勢,燦燦地笑開。

  真島誠努力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心情頗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其實並不是為了賺兩邊的錢才把自己搞得這麼累,但眼下這裡已經有了結論,可奈子那邊也能夠交代,阿誠就知道自己只能認了,而且這樣的安排,又動不到G少年……

  ……崇仔他,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氣。

  「對方那邊我還要再安排一下,阿誠明天下午再過來我這裡一趟就可以了。」對忽然失神的阿誠揮揮手,Zero One表示送客。

  「嗯,明天見。」

  回過神,阿誠對Zero One笑了笑,手伸進口袋裡握緊整天都沒響過的手機,站起身離開Denn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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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曦ˇ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