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夢關上。

第十七回

　　……和平，好像太和平了。

　　昨天被學長哄睡之後，醒來已經是傍晚。正如學長所言，晚上他度過了極度悲慘的惡補時光，當學長發現他對之前已經教過的課程還是有些懵懂的那一刻起，填鴨式教學大作戰便就此展開，而

且還是全科系的那種！

　　學長……你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為什麼可以學會這麼多鬼東西！

　　「那是因為你太笨了。」

　　一邊吃著晚餐，冰炎順便也看了褚冥漾今天上課的進度，其實褚並不是不認真，而是要學的東西確實太多了，就算學校從頭開始教，這小腦袋的容量還是很令人擔憂。

　　「所幸你還有一群稱得上優秀的好朋友幫你。」

　　根據褚冥漾的說法，千冬歲今天已經回去上課了，這也意味著，他們短暫的假期結束了……

　　「昨天教的那些，你還有沒有問題要問？」

　　將褚冥漾的作業交還給他，冰炎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殘骸，同時也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麼不著痕跡地去跟夏碎會面。

　　「……唔嗯……我還要再看一下。」

　　一想到課本上密密麻麻的注解，褚冥漾就難過得想哭，不過有個萬能黑袍住在隔壁就是有好處，看不懂只要問就對了。

　　「嗯。」

　　輕應了一聲，冰炎將桌面收拾好，帶著垃圾要拿去一樓廚房丟，才剛出房門沒多久，便在樓梯口撞見準備外出的蘭德爾。

　　「晚上好，冰炎殿下。」蘭德爾率先開口。

　　「晚上好。」

　　對蘭德爾笑了笑，冰炎同樣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是今天晚上對吧？四位出發的時間……」

　　「嗯。夏碎認為未來兩天是週末，比較不會造成一年級小朋友的負擔。」

　　事實上自己跟夏碎早在昨晚就已經各自取得了訊息。自己與君王的會面，公會早已經先行告知過地點；夏碎也在昨天早上自行先去過一趟教廷審判所，了解了對方的大方向，無奈自己可以不帶

褚，夏碎卻不能不帶上千冬歲。

　　對於半路接下這份工作的夏碎而言，真正令他感到煩躁的不是教廷審判所繁瑣的要求與規定，反而是那位從未真正相處過的弟弟千冬歲。

　　基本上這倆兄弟在冰炎看來，根本就是一個樣。

　　「冰炎殿下……真的打算帶褚同學前去？」

　　不只他對這件事倍感懷疑，就連尼羅及雪野同學都認為不太可能。

　　「……不，我不打算帶他去。」

　　「……是嘛……那就好。」

　　雖然這個規定是蘭德爾自己為公會代傳的，然而他卻也同意冰炎不要帶上褚冥漾。

　　其實，就算冰炎不按照規定自行前去，公會也不會拿他怎麼樣。褚冥漾畢竟是當代妖師，就算血緣久遠，但只要是嚐過妖師滋味的年長血族，光用聞的就能聞得出來。

　　這對實力如同小白兔的褚冥漾來說，絕對是一件會丟命的事。

　　「……我也不是不想帶他去，這次的會面坦白說沒什麼危險性，帶他去見見世面也沒有不好，壞就壞在，我請伊多幫忙看了一下，他說：『無災無難，但兩人之中必有一人會失去一件重要的東

西，會不會失而復得……是機運。』先見之鏡的厲害你我都知道，我個人是不想冒這個險……」

　　同蘭德爾一起下樓，冰炎輕輕地嘆了口氣，回想起前天晚上小傢伙堅持要跟的模樣，冰炎就覺得一陣煩。

　　……明明就怕得要死不是嗎？

　　如果褚冥漾真是那種貪生怕死的個性倒還好，偏偏這人老是哭著哭著就豁出去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危險……倒是不至於。不過小叔叔的個性難捉摸是小一輩公認的，你……加油。」

　　輕拍了拍心情沉重的冰炎，蘭德爾倒也沒再多說什麼。了解冰炎的都知道，這傢伙最討厭別人多管閒事了，尤其是碰上褚同學的時候。

　　留下一句讓人不知是喜是憂的提示，蘭德爾揮揮手瀟灑地步出黑館，留下冰炎一個人苦笑了起來。

　　……血族的人，哪一個個性是好捉摸的？

　　「學長，怎麼這麼慢……？」

　　見房門開啟，褚冥漾轉頭看向冰炎，丟個垃圾跟丟了人似的，居然去了十幾分鐘還不回來。

　　「……遇到朋友，小聊了一下。」

　　來到褚冥漾身邊坐下，冰炎伸手揉了揉褚正在讀書的小腦袋。

　　「啊啊！再揉都忘光了啦！」

　　抓住在頂上肆虐的大手，褚冥漾抬眼看向臉上沒什麼笑意的冰炎，笑容也為之收斂了一些。

　　……學長……怎麼了……？

　　對上冰炎的紅眼，褚冥漾正視著它，不語。

　　「不，沒什麼……」

　　勾起一抹笑，冰炎低下頭親吻褚冥漾吃了炸雞還油亮亮的小嘴，細細地吮著褚，隨即將人給推倒在沙發上。

　　「等……唔……今天不……行……」推了推冰炎的胸膛，褚冥漾可沒忘記前晚有多慘。

　　「……嗯……」

　　鬆開褚冥漾，冰炎又輕輕揉了一下那顆黑色腦袋，緩聲道：

　　「早點休息，晚點我還要去夏碎那一趟。」

　　「為什麼？」

　　有事電話說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特地去一趟紫荊館？

　　「有些事電話說不清楚。」

　　早有準備似地，冰炎回起話來跟真的一樣，也好險褚冥漾不是那種愛懷疑的個性，躺在沙發上的褚冥漾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也跟千冬歲約了，等一下會去白蔓館找他。」

　　就在冰炎準備起身的時候，褚冥漾的聲音不輕不重地悠悠響起，好似在說一件不太重要的小事。

　　「……」

　　側對著他的冰炎動作一僵。許久，才又轉身看向仍一動不動躺著的褚冥漾。

　　「和平永遠都只是假象，我還是懂的。」

　　「……褚，我真的不希望你去。」

　　緊緊皺起眉，冰炎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複雜過，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可是我討厭你沒消沒息的就是一個禮拜，這一次，你又打算離開我多久……」

　　「……」

　　「無災無難，對吧？」

　　但是褚，你又怎麼會知道將要失去的是什麼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