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夢關上。

第三回

　　「啪！啪啪啪！」

　　奔跑的腳步聲在密道中回音漸響，當黃泉發現那陣腳步聲以出奇快的速度奔向自己時，他連忙回過身，準備在被出手前先殺掉對方。

　　「等等，有血的味道。」

　　相隔大約二十公尺，黃泉聽見一道細微的說話聲，腳步聲也因此緩和下來。

　　站在陰暗處的黃泉遠遠地眺望過幾盞火把之外，同樣也是十分陰暗的黑暗處。

　　一白一黑的兩道身影無聲地穿過數個火把點亮的區塊，又沒入黑暗之中，等黃泉完全看清兩人模樣時，對方距離自己已經僅剩不到十公尺。

　　二對一……好像，沒什麼勝算。

　　「殺？」

　　指指負傷的黃泉，身穿黑色皮背心，背後頂著類似蝙蝠翅膀的黑髮妖魔腳步放緩，轉頭詢問著跟在身旁的白衣妖魔。

　　白衣妖魔深銀色的眼睛朝黃泉瞥去，而此時，黃泉已經完成呈現應戰狀態，只要對方放出一絲絲殺意便會盡全力出手。

　　完全不理會黑衣的問話，白衣妖魔絲毫沒有減緩步伐，與黃泉四目相接後快速地閃身而過。

　　「浪費時間。」待黑衣妖魔聳聳肩跟上，白衣才冰冷地回道。

　　「……我以為會有點難度嘛。」

　　準備離去的兩人絲毫不忌諱黃泉就在身後，一應一答之際恢復成原先速度，全速前進。

　　「混蛋……！」

　　受到輕視的黃泉當下立刻追了上去，但速度卻怎麼樣都追不上他們，就這樣跟著他們跑了一段路，黃泉感覺密道就像他們家一樣，遇到分歧點該怎麼走連討論都不需要討論，就是一直一起跑著，默契好得可怕。

　　剛開始黃泉還可以緊緊地跟在後頭，但隨著奔跑身體裡的血液漸漸流失，體力也開始大幅度下降，原先跑在前頭的人也慢慢地失去了蹤影。

　　「回去吧，這裡不適合弱者。」

　　一道聲音像針一般穿入黃泉耳中，立即停下腳步的黃泉站在原地張望，只覺得四周安靜得出奇，怎麼會有如此清晰的說話聲。

　　「碰！」

　　遠處忽然傳來爆破般的巨大聲響，黃泉的目光不自覺地朝遠方突兀的亮點望去。

　　「有入侵者！殺了他們！」

　　「他們從哪裡出來的！快！把那道牆堵住！」

　　「這是什麼……！植、植物？」

　　「不…不好……是妖狐藏馬！叫其他人過來支援！快點！」

　　「…………」

　　
　　……妖狐…藏馬？　　

　　聽著不斷傳來的喊叫，黃泉站在密道之中，居然提不起再向前一步的力氣。

　　回去吧！這裡不適合弱者……這句話像刺一般不停不停灌入黃泉腦中，痛得讓他幾乎忘記了身體上的疲憊，心底只有滿滿的挫折與羞辱。

　　直到遠方漸漸沒了聲響，黃泉知道他們已經突破防線闖進更深入的地方，而仍站在原地的自己，看來是真的不可能了……

　　咬著牙，黃泉轉身踏出承認失敗的步伐，一步一步依循著來時的方向歸去。

　　這不是他第一次失敗，卻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痛恨失去戰意的自己……

　　妖狐藏馬得手擉褪墜的消息像海嘯般快速地傳遍了魔界各地，不少人為此大為看好妖狐藏馬的稱王之路，但也有不少人認為與雷禪對上的他恐怕難逃一連串的追殺。

　　即便眾說紛紜，卻沒有任何人知道拿到擉褪墜的妖狐藏馬到底有何打算……除了，黑夜之外。

　　「藏馬，你試過這東西了嗎？」

　　坐在床中央，黑夜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手中的擉褪墜，卻遲遲沒有動用妖力催化。

　　「嗯。」

　　妖狐藏馬佇立在窗前，確認了山寨四周沒什麼異狀，這才放心將房間的窗戶鎖上。

　　「怎麼樣？」黑夜整個人向後倒，將擉褪墜高高舉起，散發著紅紫氣息的圓潤球體在只點了幾盞油燈的房間裡顯得有些弔詭。

　　「小範圍還好，三步的距離勉強可以撐半天。但再大……恐怕不只是面臨妖力會被吸乾的問題，說不定會被反噬。」

　　「反噬？你怎麼知道？」

　　轉過身看向已經來到床邊的妖狐藏馬，黑夜鬆開手讓擉褪墜滾落在床上。

　　「找了幾個D級妖魔試出來的，用盡全力的瞬間範圍的確不小，但大多撐不到兩秒鐘就結束了。」

　　「怎麼個結束法……？」

　　「乾了。就像被吸乾那樣，瘦瘦的、身上連一滴血都沒有。」

　　將擉褪墜放置在兩人的枕頭中間，藏馬伸出手撫上黑夜微開的唇瓣。

　　「……這麼浪費？」順著姆指的愛撫，黑夜抬眼直勾勾地盯著俯下身的妖狐藏馬，微開的唇間隱隱約約透露出兩顆小尖牙。

　　「小蝙蝠這麼挑食，D級妖魔恐怕不合胃口。」

　　「說的也是。唔……既然擉褪墜比想像中的還不中用，等玩夠了就照原定計劃好了。」

　　對藏馬燦開笑，黑夜展開雙手環上他。

　　「嗯。」

　　「你覺得商道怎麼樣？範圍比較小應該很有用。」

　　說到搶，同樣身為盜賊的黑夜精神都來了。

　　「……隨便。」

　　堵住愛熱自身職業的小蝙蝠，藏馬趁空擋將妖氣化為風速，輕易地吹熄房內所有亮明。

　　一室黑暗，藏馬卻清晰地看見，黑夜眼底的黑暗漸漸因為食慾與情慾，染上深沉詭魅的暗紅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