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崇………?」
見崇在自己肩上悶不作聲,阿誠試著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卻發現自己被抱得死緊,推都推不開。
「阿誠,我真的很想殺了他們………」
沙啞的聲音從頸間沉沉地傳來,既冰冷又不成熟的發言頓時讓室內的溫度湊降。即便知道崇是絕對不會做出傻事的人,但阿誠真的覺得崇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你這一次這麼衝動的抄到人家地盤上去,沒有被抓已經是大幸了。你覺得我有可能在外頭,等你在牢裡蹲個十幾年出來嗎?」
安慰的話顯然是沒有用了,那麼就現實面的考量來看,崇現在就是在鬧分手囉?
「…………」
「可以了吧,崇仔。我知道你今天去公祭,心情勢必會受到影響,但是事情已經過了兩週,人也都被你打到要在醫院躺上十天半個月了……這次如果不是黑道那邊想賣面子,硬是派人幫你頂在警察前面,你說不定連去公祭捻香的機會都沒有。」
一旦有人死在槍下,警察就不可能不插手,而有警方的介入,事情只會變得很棘手。
槍,是從收手的黑道那裡流出來的。既便再不想管,也不可能讓那群躺在醫院的小鬼們拱出來,反正都是要趕在警方約談小鬼們前封住他們的口,不如就賣個面子給安藤崇。
崇帶著一批人把那群死小孩打個半死的消息鬧得全城皆知,然而黑道那裡卻以那群小鬼不服管教擅自販賣毒品跟接觸槍枝為由,一口咬定人是他們為了教訓才動手打的,最後甚至丟出幾個人到警局自首,擺了明就是在幫G少年脫罪。
一開始崇並不打算領這個情,不論是傷害罪還是重傷害罪崇都已經想好應變方式,只是在猴子及核心成員們勸說下,才勉為其難地同意接受。
沒有人希望,安藤崇從永遠的國王變成不光榮卸任的國王。
「……別再自責了,好嗎?」
好不容易將人從懷裡拉開,阿誠直視著崇仍帶著憤怒與不甘的雙眼,果然崇並沒有從失去部下的情緒中平復過來,只是身為國王,對外即便只是一點點脆弱,也都不能夠表現出來。
「…嗯………」在阿誠的注視下,崇呼出一口長氣,才輕輕應聲。
「很好,這樣才像我們臭屁又愛面子的池袋國王。」
見崇緊繃的嘴角終於放鬆一些,表情也比方才釋懷不少,阿誠這才放下心,隨口說了句玩笑話,拉著被單就想溜下某人大腿。
「等等,你說誰臭屁愛面子?重點是你想去哪?嗯……?」
眼看阿誠才剛安慰完自己便急著想逃,池袋國王挑了挑眉反應極快地將人抓回來,牢牢地定在自己腿上。
「呃、廁…廁所?」
指了指不遠處的浴室,被抓回來的阿誠臉微微一紅。剛剛滿心只想著要安慰鬱鬱寡歡的崇,什麼都沒有多想,現在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赤裸著身子單裹著薄被在崇懷裡,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嘛!
「騙誰啊?你剛睡醒時根本就沒有發現我已經回來了,還跑去沖了澡才又窩回床上。」
「…………」被…被發現了?
沒想到剛說出口的謊言立刻就被揭穿,阿誠心中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只是還來不及開口阻止,立刻就感覺到腿上的被單被崇撥開,一隻溫熱的大掌沿著膝蓋一路撫上自己的大腿內側………
「…等……唔!別碰………!」
要害才只是被崇輕輕握住而已,始終緊抓著薄被的手差一點就脫力握不住被單了,一想到鬆開手後自己將赤裸裸地跪坐在崇面前,阿誠就羞得想自盡!
咬著牙死命地揪著被單,事到如今才發現自己的模樣有多可恥的阿誠懊悔得連腸子都青了,然而不論心裡有多麼不願意,被崇握在手裡搓弄的小阿誠還是很誠實地抬頭了………
「呵,說謊……是會被逞罰的喔。」
揚起淺笑,崇利用自己空出來的那隻手勾住阿誠的脖子朝自己拉近,近到唇與唇幾乎就要貼在一起:
「與其用言語來安慰我,我更希望阿誠可以讓我做到忘記那件事………可以吧?阿誠?」
深沉沙啞的聲音在雙唇交疊之前低低響起,帶著力道的吻濃烈得幾乎就要抽光阿誠的思緒。但哪怕只有那麼一絲絲央求的意味在,都還是令阿誠不捨到心疼。
許多事,並不是想忘就能忘,更不是他人隨口說說就能夠輕易地放下。
憤怒、懊悔、恐懼、悲傷,不論事隔多久,都像是一把藏在黑暗裡的劍,以為已經遺忘,卻仍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憶起,恍惚之中我們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割傷,才驚覺原來劍還在,原來傷,還痛。
「………只有…今天………」
趁著雙唇的短暫分離,阿誠破碎地呢喃著,把心一橫,伸手勾住崇頸上拘束了一整天領帶,向下扯開。
「……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