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夢關上。

第十四回

　　「沒錯。」點點頭，千冬歲也表示同意。

　　「……謝謝。」

　　知道眼前的兩位妥協是因為自己，蘭德爾低低地道了句謝，隨後才慢慢地放鬆已繃緊許久的心神，接著又道：

　　「除了前去拜訪血族君王之外，還必須派一組人協助審判所繼續偵查。為了避免像雪野同學這樣的事情又發生，公會這次特別要求兩人一組好有個照應。雪野同學的身上還有傷，現階段不宜去會見血族，公會便要求冰炎殿下的搭檔入列支援，夏碎同學將與雪野同學合作前往教廷審判所。冰炎殿下則可以自由指定人選共同前往，但嚴格禁止單獨行動。」

　　「咦？！」

　　發出疑惑聲的分別是褚冥漾及千冬歲，褚冥漾出聲是因為學長在聽到條件後一秒內就回過頭來看向自己，被學長看到渾身發毛的褚同學此刻正被嚇得瘋狂搖頭。

　　而另一個則是毫無心理準備就要跟自己總是掛在心上的哥哥合作，雖然哥哥總是對他比對陌生人更加地疏遠，但他還是對哥哥……

　　雜亂的心情一下子掩蓋了所有想法，明明知道這只是工作需求，應該要努力想著怎麼完成工作，可是眼下他卻怎麼也無法將心平靜下來。

　　怎麼辦、怎麼辦？他該怎麼跟哥哥單獨相處……

　　「不要緊，沒事的。」

　　一隻溫柔的大手輕輕地握住千冬歲緊緊擰住被單的右手，千冬歲眼神慌亂地抬起頭，發現這份安慰來自於自己最信任的搭檔。

　　掩蓋在亂髮底下的雙眼閃過一抹即逝的心痛，面對每每提及夏碎就會亂去心神的千冬歲，萊恩忍著苦楚輕聲輕語地在他耳邊安慰著。

　　「藥師寺夏碎」這個名字就像千冬歲的罩門一樣，可以不提就盡量不要提，一旦提了，不論千冬歲外表看起來再怎麼冷靜，心裡也鐵定都是在胡思亂想的。

　　明明，始終待在千冬歲身旁的都是自己啊……

　　「那就這麼決定了。夏碎同學跟雪野同學一組，冰炎殿下跟褚同學一組，我會回去跟公會通報的。」

　　待千冬歲完全回過神來，正巧聽見蘭德爾定案似地這麼說著，看來漾漾顯然是反對無效了……

　　「為什麼要找我去啦！我什麼都不懂啊！我不要、我不要被吸血鬼咬……」

　　仍在做垂死掙扎的褚冥漾淚目，其實千冬歲也不懂，為何這麼危險的工作冰炎會選擇漾漾？可惜自己方才無暇顧及漾漾，不然好歹也會幫他說句話……話說，萊恩幹嘛不幫漾漾說話啊？

　　在心底偷偷地跟褚冥漾道歉，千冬歲又抬頭看向就站在身邊的萊恩，只見萊恩頭低低的一直注視著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萊恩？」

　　輕輕喚著搭檔的名，千冬歲總覺得萊恩又快要消失了。

　　「……沒事。」

　　搖搖頭，萊恩早已經將自己的心思收拾乾淨。抬頭望向眼前呈現混亂狀態的褚冥漾，默默地萊恩還是選擇了讓自己繼續消失……

　　「褚同學請放心，我相信這份工作不會太危險，你就當作去郊遊……」

　　「最好是可以當作去郊遊啦！學長……我不要啦……你不可以因為自己沒什麼朋友就這樣對我……唔！好痛！」

　　嗚嗚嗚……不小心說出真心話了。摀著頭，褚冥漾這次真的哭了，只不過是被學長打到哭而不是被嚇哭……

　　可是、可是本來就是嘛！除了夏碎學長之外，學長根本就沒什麼朋友……

　　「褚冥漾你還說！」又一記巴掌作勢要呼上褚冥漾的小腦袋。

　　「我才沒有說！」

　　我是用想的！嗚嗚嗚……天啊地啊爸啊媽啊，你們的乖兒子在學校好苦啊！每天冒著要追教室的生命危險去上學，下課還要被學長欺負，嗚嗚……這是校園霸凌，是霸凌啦！

　　「……褚冥漾你夠了喔！」

　　冰炎的雙眼瞇成一條線，高舉的巴掌已經在褚冥漾哭爹喊娘的時候慢慢地握成了拳頭。

　　「呃、不然這樣吧，我讓尼羅跟你一起去？」眼看眼前快演變成家暴劇場，蘭德爾趕緊出來打圓場。

　　「不用！被咬幾口又不會死，就只知道哭哭啼啼的。」

　　一把抓住褚冥漾的衣領，冰炎這回終於深深的體會到什麼叫做恨鐵不成鋼！有這樣的弟弟跟在身邊難怪褚冥玥會這麼暴力。

　　抽出一張傳送符，冰炎拎著褚冥漾環視了大家一眼，火氣有點大地道：

　　「這白痴我先帶走了。蘭德爾，對方的所在位置你再告訴我就可以了，千冬歲你就先安心養傷，我會讓夏碎主動來找你。夏碎他討厭做事情的時候被打擾，你只要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邊就沒事了。」

　　快速地交代完畢，也不等其他人回應冰炎便自顧自地帶著褚冥漾離開，留下眾人一陣尷尬。

　　「……呃……褚同學會不會有事……？」指了指兩位消失的位置，蘭德爾愣愣地道。

　　「不會。」頂多隔天走路姿勢很奇怪。

　　明白蘭德爾的擔心，千冬歲回得肯定，只是後面那句補述還是不要說出口比較好……

　　「那就好……那麼，我們也該告辭了。雪野同學應該也累了吧？好好休息，祝你早日康復。」

　　雖然知道左肩的傷應該明天就會完全復原，但是既然名義上是來探病的，客套的話總要說上兩句。

　　「謝謝。如果後續還有什麼發展，請務必通知我們。」

　　目送蘭德爾及尼羅離開後，不堪久坐的千冬歲忍不住想伸伸懶腰，無奈雙手才剛抬起來，左肩立刻傳來一陣痛楚。

　　「……小心。」

　　見千冬歲吃痛皺眉，萊恩默默地扶住半舉的左手，動作輕柔且緩慢地將它放下。

　　「嗯，謝謝。萊恩要不要也先回去了？今天的實習課應該不輕鬆吧？」

　　房間裡一下子只剩下自己跟萊恩，千冬歲對萊恩笑了笑，丟了一道選擇題出來。

　　「還好。今天漾漾在結界那邊不小心跌倒，然後……」

　　搬了張椅子坐下來，萊恩根本無須去思考自己該怎麼做，因為他知道千冬歲要的就是聽聽今天他們在學校裡發生的事。

　　雖然他說話偶爾會有些跳痛，但總是安靜聽著的千冬歲，一定……一定能夠聽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麼。

　　因為他們是搭檔，但也許這一輩子，就只能是搭檔……